老将凯文-卢尼,其实才26岁……

2018年夏天,卫冕冠军勇士队全员出动,参加队内一名球员的高中球衣退役仪式。这么有牌面的事儿,主人公却并不是哪位球星,而是三年级的凯文-卢尼。

这原本是勇士队最常见的合家欢剧情,遗憾的是,媒体们默契地跳过了主角,他们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杜兰特,最后让人们记住的事情,是杜兰特吃干脆面,以及他身后的克莱在打哈欠。

憨厚的卢尼当然不计较这些,好兄弟们的捧场已经让他感激至极了。当然了,媒体们总是会挖出一些让人惊讶或叹息的巧合联系,卢尼和杜兰特,真的有一丝匪夷所思的联系。

高中时期的卢尼,球风和现在截然不同,他打三四号位摇摆,喜欢在外线持球,急停跳投是他的招牌动作。他是威斯康星州篮球先生,五星高中生,同级排名从未低于前15位。高中最后一年,他的场均数据是27.9分12.7篮板7助攻和8盖帽。这件被退役的5号球衣,是队友们强行让他穿上的,“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号码了,”他们说,“你能打5个位置,也能防守5个位置。”

卢尼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承认:“是有一点像杜兰特。”

但好故事还没开始,就要结束了。

在加入UCLA的那个夏天,卢尼在训练时受伤,他的右臀部也因此失去了灵活性,横移速度大幅下降,灵性尽失。人们发现,那个像极了杜兰特的天才高中生彻底不见踪影,眼前的这个大个子,动作缓慢笨拙,像是刚学会打球一样。

卢尼从这个时候开始意识到,他需要换个活法了。他没法再灵活地完成从三分线到禁区的带球突破,开始打得越来越靠近篮筐。然而,他并没有内线球员的技术,只能靠着积极性让自己在对抗中不落下风。大学的一年,在迷茫中过去了。

尽管如此,靠着从前的名气,名校光环和优秀的团队属性,卢尼最终还是如愿成了NBA首轮秀:2015年第30顺位,总冠军勇士队选的。

在选秀之前,困扰了他一整年,还差点让他掉出首轮的臀部伤势,终于得到了解决,卢尼在夏季联赛之后就去动了关节镜手术,修复了充满隐患的右臀。但不走运的是,一年以后,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伤病找上门来,他又去动了左臀手术。

“现在我的腰彻底扭不起来了,”说这句的时候他有点苦涩,“就打不了外线了呗。”

身高2米03,臂展2米24,曾经被誉为下一个杜兰特的“顶级现代前锋”凯文-卢尼,要从头开始学着成为一个真正的内线,而在进入NBA之前,他从未想过要去篮下讨生活,要去扮演一个蓝领角色。

但他从来不把沮丧写在脸上,训练师感慨地说,别人根本想不到这种转型有多难。当教练组告诉他需要从现在开始增重,适应内线对抗的时候,他只说了一句,好的。

一个夏天,他足足涨了30磅(12公斤),然后每天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。

原本勇士队还对他寄予希望——卢尼虽然技术不行,但底子很好:他愿意防守,抢篮板很积极,而且真的有一手篮子,他在NBA进的第一个进球,是一个杜兰特式的运球单挑中距离。

“我以为我还能行,但后来他们让我改角色了。”他说。

这个时间节点就是,真的杜兰特来了。

勇士队交易走了博古特,签下了帕楚里亚,内线还需要一个替补中锋。所以卢尼需要继续增重,增加对抗。而左臀的受伤导致他彻底无法发力,他说左臀受伤的时候,连运球都不行了。

“没事的时候,我就琢磨那些人的比赛,我看博古特,看帕楚里亚,看大卫-韦斯特,看他们是怎么打内线的,”他说,“我假想自己,跟着斯蒂芬、克莱还有德雷蒙德一起打球,他们不需要得分或者做球了。他们什么时候要掩护,什么时候传顺下,他们想要的大个子是什么样的,我必须要成为那个角色。”

他真的做到了,转型让他饱受折磨,但也在转型成功后找到了由衷的快乐,2018年勇士对火箭,卢尼被排去换防限制哈登和保罗,他说是打外线的本能,让他自然而然地摸透了对方的战术,让勇士闯关成功。

这些细微的成功,让卢尼不断积累信心,但满足不了大多数球迷:前三年,他缺席了一半的场次,场均时间也就10分钟。3分3篮板的替补中锋,去哪儿都能底薪淘来。论实力,他比麦基强吗?论天赋,他好像也比不过更年轻的乔丹-贝尔了。

2018年夏天,卢尼留在了勇士。第四年的选项被球队放弃,重签的是160万的老将底薪,比原本的少了几十万。一些尖刻的评论家对此的评论是,底薪也是勇士队的施舍,而卢尼知道,他需要在这一年变强,不止为了球队,也为了自己。

在这个夏天,勇士签下了考辛斯,因为他的受伤,宇宙勇要到第二年才会成为完全体,但卢尼依然不是首发,赛季初他要给比自己小一届的达米安-琼斯打替补——对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,站在他身前的,有博格特、帕楚里亚、也有麦基、琼斯和考辛斯。

他看起来憨厚结实,技术却依然粗糙,他能提供的,就是一点一滴在场下学到,在脑海默念的体系战术,他是水花追梦所有队友中,搭档时防守效率最高的球员,在2019年的季后赛,他锁死了正值巅峰的卡佩拉。

在那个悲壮的2019年总决赛上,他在第二场锁骨骨折,吞下大剂量的止痛药,G4带着伤强行复出,一直打到了最后一场。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护具,一次又一次地咬紧牙关,心里想的只有坚持,因为距离三连冠,只差一步之遥了。

他说:“身体上的疼痛是一种能够克服的痛苦。”

2019年夏天,没有杜兰特了,也没有克莱了。他和勇士续签了3年1500万,被认定是球队有钱没处花给老好人的赏钱。赛季开始前,他的腿筋严重拉伤,带伤出战揭幕战,结果伤势恶化,出现了神经的病变;等到12月份复出,没过多久再次出现腹部受伤,他再次被挂上伤病名单。

23岁,凯文-卢尼已经是勇士队知名的病秧子了。只拿着500万的他,要在养伤期承受着球迷因为战绩不佳的指责和怨恨。球迷们之间开始流行一种说法,“卢尼要是离开了勇士体系,根本打不了NBA,3年1500万都是瞧得起他”。

是这样的吗?他也在自我怀疑,甚至想过退役的事情。他猛然意识到,在库里和汤普森都不在队中,追梦格林也在自我审视的时候,球队需要一个更衣室的大哥。这帮刚刚进入联盟的年轻人,需要一个输球后发泄的出口,他还记得当年大卫-韦斯特是怎么开导他的,他还记得那个词,“OG”,球队一定要有一个老大哥,如果大哥们都不在,那他就得成为这个OG。

“他们需要找人说说话,而我必须要成为这个角色,”卢尼说,“我在大多数时候会给他们鼓励和打气,年轻人需要更多的赞赏,但我也必须保持诚实,如果他们想知道更多联盟的真相,我会告诉他们。”

他的职业生涯只有4.7分,其实也不过25岁。他常常担心自己说的话没有用,还害怕年轻人们转过头来嘲笑他。但他知道自己肩负责任,他必须要这么做,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这么做的角色:他给好多好多优秀球员打过替补,他和好多顶级球员搭档过,他是王朝球队的一员,他也经历过漫长的自责和漫无边际的指责,而他现在,只希望年轻人们少走弯路。

他还需要给自己加一把劲。

“他是我最好的大哥,”普尔说,“他永远充满耐心,用善意的方式给我们做出正确的指导,没有他的话,我到不了今天的地步,我希望把他的品质都学到,而他也值得所有的赞美。”

当卢尼从摄影机镜头里看到这段话的时候,他如释重负地笑了。

“我从没想过我还会扮演这个角色,一晃眼,我就成了老将了。我会跟他们讲三年前的光辉岁月,你说这事儿,多快啊。”

或许你已经忘了,26岁的“老将”卢尼,是和唐斯、布克那群人同一年进入NBA的,他的年龄比维金斯还小1岁,直至现在队内也只有普尔、怀斯曼、库明加、穆迪比他更年轻。

2021-22赛季,卢尼场均6分7.3篮板2助攻,都是生涯新高,更重要的是,他每场能打21.1分钟,打满了82场。赛后队友们给他抢来了比赛用球,在上面写着,“铁人卢尼,2021-22赛季,全勤。”

他拿着球,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。

他所在的球队重新回到了强队的行列,库汤追都回来了。这一次,他不再是替补了

这一次,球队无比需要他。

西部半决赛G6之前,库里和追梦打电话给迈克-布朗,要求让卢尼进入首发,“我们需要卢尼,让他来帮我们树立信心。”

在生涯的第53场季后赛,卢尼抢下了22个篮板球,其中11个前场篮板。勇士迈过灰熊,挺进西决。

“比22个篮板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,他连续打了17分钟,他看起来精疲力竭,感觉已经无力支持了,”迈克-布朗说,“我跟他说,‘我们需要你多打两分钟,再坚持坚持?’他示意我,‘好的教练,我再努努力。’”

追梦称赞卢尼是如今勇士队的中流砥柱,而克莱画风突变玩起了梗,直呼他“卢拉朱旺”。

几天之后的西决G2,卢尼14投10中,21分12篮板,生涯最高分。

科尔激动地上前拥抱卢尼,赛后他也呼吁人们把掌声献给他:“卢尼只是又一次打出了绝佳的表现。我们不能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说他被低估了,是时候去思考一下他对于比赛的影响力了。”

“他代表着勇士的球队文化和特点,是球队的导师和领袖,他的存在会影响全队。”

卢尼在这场比赛里命中了一记罚球。当他走上罚球线时,大通中心漫天都是献给他的MVP呼声。

“慌死我了,”他受宠若惊,“我都快三个礼拜没罚过球了。”

“在高中甚至大学的时候,我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打中锋,我的所有中锋技术都是进了NBA才开始学的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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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文/里多)